台灣常見的洗錢手法

○台灣常見的洗錢手法：

國外匯款洗錢
銀樓洗錢
人頭帳戶洗錢
海外紙上公司洗錢
藝術品洗錢
地下匯款公司洗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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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業周刊1084期

10大洗錢手法　扁家疑似用了5項 整理者：單小懿、林瑩秋

陳水扁疑似洗錢案，突然讓人關注到洗錢。這幾年台灣洗錢手法除了檯面上的幾種之外，檯面下的管道，才是鉅額洗錢戶的熱門手法。八月二十五日，陳致中（陳水扁兒子）夫婦回到台灣，夫婦倆輕裝、淺笑、神情自若，扁家媳婦黃睿靚更是在接受訪問時「指正」媒體，對於近日來牽涉的洗錢案，黃睿靚下巴抬得高高的說：「我覺得這還只是『疑似』，你不能說那是一個犯罪行為。」一針見血的口吻，讓外界感受到有備而來的架式。

一家百年外商銀行、資歷超過十年的風險控管部門負責人所領導的小組，成員中有一半的人每天固定的工作就是在防制洗錢。他認為，前第一家庭的鉅額洗錢風波，洗錢已經成為顯學，但對洗錢，其實很多人一無所知。

根據調查局洗錢防制中心的統計排行，國內檯面上的熱門洗錢方式包括人頭帳戶、國外匯款、親屬帳戶、支票、郵政禮券、償還債務、無存單定存等七種。「現在反而（金額）比較多的，都不是表所列的這些。」這位負責人說，再加上銀樓、地下匯款公司，以及買賣高價值商品（包括珠寶、骨董、名畫）等洗錢管道，一共十種主要洗錢管道，才容易看出洗錢手法的全貌。

而這十大洗錢手法，在這次陳水扁家族洗錢案中，根據特偵組連日來的偵查，就有五項手法疑似在這次海外洗錢案中出現過。例如像是吳景茂、陳致中、黃睿靚海外帳戶就包含了兩項（親屬帳戶、國外匯款），加上特偵組調查中的銀樓、地下匯款、珠寶等三項，都是洗錢熱門的手法。 洗錢神秘嗎？其實能夠在洗錢防制中心統計出來的案例，大多數都有防制的可能性，反而是不在統計範圍內的手法，才是防不勝防。在高手過招的過程中，有哪些攻防交鋒的大鬥法？以下是風控主管深度解剖的內容：

在平均每年統計出來的七百件洗錢案中，其中人頭帳戶洗錢超過六百件，是最主要的洗錢手法。洗錢者會像吸收黑道一樣，先去布建某些點、吸收人頭，好比公園這種游民聚集的地方，用錢吸引游民賣身分證。最近的手法是找上剛出校門的社會新鮮人，沒有社會經驗，相對容易受到引誘，去辦一個戶頭，然後把這個戶頭賣給洗錢組織，換取錢財。

地下匯款公司》這邊收錢、那邊匯款　馬上就結掉，不會留下任何紀錄

現在反而比較多洗錢的金額，都不是檯面上的這些。銀樓是一塊，幾十年來都這樣，因為它不需要留下任何統計資料。但最近十幾年來，最大的一塊也未必是銀樓，比如說有一些公司，專門從事匯款，這種匯款太有效率了，不用像銀行這樣層層轉。（地下）匯款公司流程作業的方式是，台灣有一家公司，然後在對方好比深圳也有一家公司、一個點，台灣這一邊說要匯人民幣十萬元，匯到那一邊找哪一個人，然後用電話或傳真，這一邊收到新台幣四十萬元，那一邊就付出人民幣十萬元，就結掉了，沒有任何紀錄。

我們說有四百萬元好了，假設這是犯罪所得，在這樣的狀況下，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紀錄，之後你要去追根本追不到。整個線索是斷掉的，這種的（匯款）量其實滿大的。

就銀行的作業來說，有一些常見可疑（洗錢）表徵，如果有這樣的狀況出現，就該有合理的懷疑。比如說資源回收者，前一陣子原物料漲很兇，他們每天習慣現金進出，所以有突然暴增，就要小心了。因為按照常理，你每天收到多少資源，量變化不大，突然變化很大，就要合理的懷疑。

藝術品交易》沒有標準價格　就算金額不合理錢也能洗出去

另外一種客戶類型，像珠寶商，市場上沒有標準的價格去評斷，有大筆進出的，我們就要特別小心。拍電影也有同樣的問題，因為資金也不容易認定。旅館飯店會有外幣兌換服務，如果真的是要透過這個去賺錢的，那就比較難以判斷。這些行業有這種不正常的表徵跑出來時，你就特別要注意、要調查。如果比較先進的國家，好比世界杯足球賽都可以洗錢。

其他像是藝術品、骨董、拍賣公司這幾項行業，都具備買賣品本身有價、但價值難評估的特質，因此有心洗錢的人利用價值缺乏合理性的特點，把錢換出去，這樣的交易也可以沒有紀錄，因此很難查證。 好比B要把一百萬元洗給A，於是A拿了一張畫，這張畫可能只值一萬塊錢，然後A委託一家不知名的拍賣公司把畫賣掉，但最後B用一百萬元買走那張一萬元的畫，A就取得B的一百萬元，錢就洗走了。

洗錢這種東西就是攻防，銀行跟政府一直在防，但是它還是有太多方式可以攻擊。 我們會有一定的通報系統，碰到一些高危險群的人上門，一定會特別注意。

親屬帳戶》政治人物家族全列管　用近親當人頭，是很笨的做法

政治人物根本不用談，本來就是最高風險族群。因為政治人物的錢，基本上是不願意公開的，然後他所涉及的範圍太廣了，一般人根本無從想像他的錢從哪裡來，無從了解。所以他是政治人物、包括他的家族、他的親信，那都要列入特殊的注意事項。比如說陳水扁是政治人物，這個會被看到。比如說吳景茂，原來沒有浮出檯面，你不知道，但也都會列入政治人物裡面。趙建銘、趙玉柱都會把他（們）列進去。當客人走進（銀行）來，我們會有一定的流程，我們不能說讓你不能開戶，但是如果今天有一個特定人是（政治人物），我們會有特定的關卡，也會層層往上報，報給主管機關。

如果說，今天他是突然走進來說要開戶，那對不起，我們要更小心，在前端可能就覺得未必要賺這樣的手續費。沒有很合理的交易證明，我不見得要為你處理這樣的交易，因為你只是做一次性交易，對銀行來說風險太高，跟銀行能夠得到的利潤相比，相差太懸殊。

今天有人進來說要存五千萬美元，OK，我銀行覺得很高興，但是你進來要先開戶，開戶的過程要經過層層審核，包括整體都要了解。假設陳致中來的話，不會馬上判斷是否接受。你可以先開戶，那我們接受你相關文件之後，再慢慢審核，審核完之後，如果我們已經接受他開戶，錢你要存多少進來，那不是問題，當他要匯出去的時候才是問題。

從台灣主要洗錢手法和管道中，不難發現，陳水扁（家族）疑似把錢轉運出國的過程，忽略了「分散」和「隱匿」兩大重點。分散意思是化整為零，手法細膩，利用公司、戶頭、銀行分散，可以降低注意。隱匿的意思是找能信賴卻非近親，找自己的近親是很笨的做法。你要匯款到國外，透過銀行也是滿笨的手法。最後如果你是用匯款的，都有資料可以追。

台灣的洗錢防制法，有一個不完美之處，那就是一定要有重大犯罪，或因重大犯罪產生的利益，才能跟洗錢連結起來。要不然只能說非法匯款，或者未申報匯款，不能稱為洗錢。有些國家如新加坡，看到你財產來源不明，就認為你犯罪，但台灣沒有。 洗錢交易的次數越多，越不容易找到。你轉一次跟轉十次，找起來的困難度不一樣。所以回歸到陳水扁疑似洗錢事件來看，台灣有台灣的規定，瑞士有瑞士的規定，瑞士來函查，主要是因為他們覺得這筆錢有問題。但因為台灣認定的洗錢，一定要看是否與犯罪行為相連結，否則只是單純的匯款，而目前尚未證明陳水扁有犯罪行為。

因此不能講他洗錢，只能講疑似洗錢，或者說，多元化匯款。至於留在瑞士的那筆錢，如果瑞士只是暫時保管，台灣又查不出來罪行，錢會還給當事人；如果瑞士覺得錢有問題、不還給你，最後就會打國際官司。找人頭戶的目的是要撇清跟當事人的關係，是要分散。做這種事情的人你都要能夠信賴，所以你要找到不是近親又能信賴的人很少。以我過去接觸經驗來看，這些要洗錢的人，基本上他一定要找他可以掌控的人頭，因為他也擔心一下就被報出來，或擔心被別人黑吃黑，所以他會找的管道是有限的。這就是人性，他不會隨便阿貓阿狗都找來請你幫他做。

做洗錢防制，最重要的基本就是相信人性本「貪」，如果每個人都說，沒關係我幫你，那真的就太難（防制）了，但是也有很多信用限制和法律制裁，所以現在洗錢沒那麼容易。

＊台灣常見鉅額洗錢手法

●國外匯款洗錢

找有往來的銀行，把大筆資金分成多筆、不定期匯出，每筆不超過100萬美元以規避通報

→錢在海外以相同手法轉匯數次到不同帳戶

→最後分散各處的錢全進特定帳戶

●海外紙上公司洗錢

在薩摩亞、開曼等地設紙上公司

→從國內空頭公司把錢匯到海外紙上公司做投資

→購買國外有價證券，或轉投資、清算、退資，把錢洗進特定帳戶

●藝術品洗錢

買進市場上無名的畫作或雕塑作品

→再以遠高過行情的價碼，賣給已套好招的特定人士

→因鑑價困難，完成交易後大筆資金安全入袋

●地下匯款公司洗錢

找可信賴的人

→帶大筆現金到地下金融匯點

→待對方聯繫海外據點，我方也派人在海外據點等候

→這邊收下現金，那邊立刻將錢匯入海外特定帳戶

●人頭帳戶洗錢

以數千到數萬元不等金額買人頭；或找社經地位佳、可信賴的朋友當人頭

→完成開戶手續，存摺、印章、身分證件全部掌握在手中，透過人頭戶最後錢進特定帳戶

●銀樓洗錢

找可靠、熟識的銀樓業者合作

→先把現金換成外幣

→利用銀樓有外匯業務，把錢匯出到海外特定帳戶

整理：林瑩秋